南街北巷

世事不称意,努力加餐饭

【虾觉/低艺】且共从容

8k+,只是单纯想看两对双子星的故事,于是就写了。


私设两对均为情侣关系,用了闪回和跳切的技巧,写得有些粗糙,但是应该能看得懂。


以上,感谢您愿意为我的文字停留。


  

  

  

  

  

0 1


疯了。一切都疯了。


  


02


安艺用手肘蹭掉眼尾的泪水时,刚好收到了一条语音消息。他单手解锁屏幕,手指划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那个语音的主人好像已经被自己设置成置顶了。于是又漫不经心地往回划到顶/端,点开了对话框。


低保略显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麦克风里传出来:安艺大神,别来无恙啊。紧随其后的是一张GW大门的照片。“是这个位置没错吧?要不要赏脸出来吃个饭?”他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安艺转俱乐部的消息还没放出来,不过他倒是有耳闻低保要来这里。安艺一时有些恍惚,打了足足五分钟的字,才回复一句:就我们俩?低保甚至能想象到安艺盘腿坐在床上回复他的场景:刚刚被喊起来的小朋友必然一脸幽怨,正迟钝地琢磨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


思及此,低保注视着对方强行在自己手机上更改过的备注,忍不住唇角上扬。接着秒回了他:不然你想怎么样。


安艺穿着gw队服下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对方也同样穿了件紫白色的长外套。他好像完全没有留意到对方难得柔和的表情,径直从裤兜里拿出眼镜,用衣角搓了搓镜片戴上。然后淡淡地开口:转过来,低保。


他的语气太过于严肃,以至于出声的一瞬间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反倒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安艺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用了点力气掰过他的肩膀。“GW-D”的字眼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哦,这样子啊。”安艺没有做出低保想象中的任何回应。他只是释然地笑笑,一把揽过低保的肩,亲昵地蹭他的脸颊:“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稍长的发尾扫过脖颈,瘙痒的感觉来得不太真实。低保垂眼望着他越来越放肆的男朋友,口是心非地将右手绕过他身后,手臂微微发力环住安艺的腰,好让对方靠得舒服些:“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安艺将手机上点好的菜单递到低保眼前晃了晃,露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杨大少爷请客,客气才是最大的不尊重。”


直到残留着泪渍的袖口擦过鼻尖,低保这才注意到安艺的反常。他抬起手,将手机和对方的手一起抓进手心里:“有事可以和我说,不要总以为自己憋着就能瞒天过海。”


安艺愣了愣。眼里亮晶晶的光点在某个瞬间忽然消失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那个失而复得的习惯:装作无所谓般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然后打趣道,你别自己吓自己,我能有什么事?


回应他的是忽然加大的力度。低保扯着他的手将他转了个圈,强迫他面向自己,好让他认清楚现在谁才是那个占下风的人。


“好玩吗?骗我那么久还想蹭我饭啊。”


安艺吃痛一声,尝试挣扎了一下。无果。不过他不想停留在这个话题太久:跟聪明人博弈明显是一个不理智的选择,说得越多暴露的越多。虽然他在低保面前也藏不住多少秘密罢了。


安艺毫不意外避开了他的视线。像是偷吃被抓包的小孩,不敢承认又拉不下脸道歉。“我也是刚刚才确定消息,后脚你就上门来了。”


锅最终又抛回给了低保。最先服软的那一方也永远是低保。他捏着安艺的大拇指输完支付密码,确定完一遍没有辣的过分的小菜后才缓缓开口:“哦,行,原来怪我。”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就是让人非常不爽。安艺想,这倒是像他,对什么都一副波澜不惊的该死样。哪怕是自己转会的事情,低保的反应也依旧平淡过头了。


安艺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这张脸,却又怎么都生不起气来。于是他先是贼兮兮地环顾了一周,确认这个点街上寥寥无几的人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后,才大胆地揪住低保的领口,故意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从喉咙挤出几个表示愤怒的音节:“再吵吵信不信我就在这亲你?”


表情几经变化,低保又恢复了一贯懒散得欠揍的表情。他抬手将对方耳边的长发撩到后面,望见视野中出现的爆红的耳尖,再开口时心情明显被哄好了不少:“信啊,安艺大神的话我哪敢不信啊。”接着眉毛一挑,附身凑近他,压低声说:“不过,今年能付诸行动吗?”


这个时候,谁先认怂谁才是真王道。安艺的眼神还没坚持够三秒便匆匆离场,不知往哪里飘忽了一阵,才假装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唉唉差点忘记菜都要上齐了,快走吧杨大少爷——”说罢也不管身后人是死是活,拽着他的手就往前跑:“凉了就不好吃啦!”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随风迎面扑来安艺混杂着沐浴露的柠檬香,低保纵容自己被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量扯着往前带,再悄悄把指尖挤进对方的指缝里,十指相扣。


谁会不难过呢?上帝像是给他们开了个玩笑:相遇,错过,再擦肩而过。他以为的安艺似乎在这种飘忽不定不知归处的生活洪流裹挟的夹击下,还是活成了一个励志收集全套俱乐部队服的游侠。


但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连排位混个低保、工资拿个低保都无所谓的、有个居处就心满意足的普通人。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03


“我留不住你的。”


  


04


微信的聊天记录定格在三天前的这句话。


甚至在皮皮虾在微博放出那个足以撼动整个ivl的视频之前,心安勿梦都不知道,和他同床共枕并肩作战了两年队友,居然背着自己悄无声息地转去了人队。


他其实早就应该察觉到的。那个年味还没散尽的三月,怎么就看不出来他的心不在焉?皮皮虾还反过来安慰他,伸出手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他的肩,说还好马哥,我们都还在呢。


心安勿梦心潮起伏,脑海里出现不惑向他递出那只充满未知性的手掌时的情景。那一刻,他给他的是新的生命。皮皮虾给心安勿梦的也是生命吗?与俱乐部给他的一样吗?


不,不一样。俱乐部给他的是生命,而皮皮虾让他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皮皮虾坐在监管席的时候,这个空间是心安勿梦最放松的地方。但是现在,它和一个绞刑场差不多。


心安勿梦沿着走廊往房间走,皮皮虾正盘腿坐在他的床上,手里捣弄着一个比他个头还大了两倍的纸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样笨手笨脚。除了打游戏,他甚至不能做到把自己收拾干净。


感受到脚步声消失在身后,皮皮虾转过头,冲站在门口的心安勿梦露出了一个略显窘迫的笑容,接着理直气壮地喊他:“哎刚好刚好,快来帮我搞一下这个胶带。”心安勿梦叉着手臂望着他,一边埋汰他笨,一边口是心非地跟在皮皮虾身后,在对方第无数次路过目的地时一手揽过他毛茸茸的脑袋,指着面前的柜台阴阳怪气道,嘶,这是什么呀,哦,原来是鲁亚辉找了半个钟的胶带啊。


皮皮虾使命晃晃脑袋,尝试把自己新交好的卷发从这双罪大恶极的手中挣脱出来。冷静下来看,这样的场景未免太过滑稽:两个身高直逼一米八的男人蹲在房间狭小的角落里,额前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谁都不肯服输地倔。


皮皮虾率先打破沉默,他说,马哥,你找到开口了吗。心安勿梦额上的汗珠代他回应了。透亮的胶带擦拉一声横亘在他们之间:一竖,一横,又一竖。空气里一时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和交叠的视线,随着最后一道被金属割裂的号角落下,他们相依相杀的屠皇之旅,似乎就这么宣告落幕了。


皮皮虾盯着心安勿梦明显失神的眼睛,盯着盯着,忍不住笑他:“有狗啊——我又没退役,干嘛一脸要死了的表情。”他一脚把刚捆好的空箱子踹到一边,脚趾勾住对方的裤头一把拽到跟前,眯起眼睛莽撞地去吻他的唇//瓣。喘气的间隙也不忘记问他是不是不舍得我。心安勿梦一声“滚”还没脱出口,又重新被拽下领口去接//吻。他似乎终于从这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中读出了些什么东西:那个叱咤了几年风云的屠皇是时候该迎来属于他的谢幕了。


从那时开始,你就可以全身心投入打屠夫了。你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光芒会掩盖你的、或者有人会跟你争抢这个位置。


但我不会那样,心安勿梦闭上眼想。因为我不会垂涎你有什么或者你是什么。有一个巅峰记忆就够了,我不一定非要成为你不可。


心安勿梦知道自己胸口涌动的是一种什么情绪了,那是一种痛苦。现在心安勿梦知道自己为什么痛苦了。原来早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那个貌似神经大条的小孩就已经把它嚼烂了。关于到底是谁更迟钝一点,心安勿梦突然有点不敢想下去。他怕答案是他理所当然认为的那一个,更害怕其实兜兜转转,这个问题还是绕不开谁去谁留。


为什么非得要留下一个?为什么非得只能留下一个?


被不惑摇醒的时候,求生者已经下场了。心安勿梦望着屏幕上bo3人类一出的战绩,神色如常地把外套脱到椅子上,起身活动活动关节准备上场。


还好手心底出卖他的冷汗已经被蹭掉了。他想。


“马哥。”就在心安勿梦快要走出备战间的时候,迎面走来的皮皮虾轻轻叫住了他。好像已经猜透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样,心安勿梦没有迟疑,而是加快脚步拐入了舞台侧面的黑色帘子后。熟悉的力度在他即将要转过身来的那一瞬贴上了他的脊背。皮皮虾不出所料还是跟了上来,张大双臂紧紧搂住他,以一个环抱的姿态。这让心安勿梦一时动弹不得,于是放任自己在失声的几秒间,贪婪地汲取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传递来的温度。


然后他听见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马哥,别害怕。你别怕。


他默许了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和他正面告别,反倒笑着骂了他一句贴你爹那么近干嘛,恶心死了。然后掰掉皮皮虾的手指头,抬高手张扬地冲他挥了挥,迎着舞台夺目的打光灯,如同一名出现在破晓时分的真正的英雄,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唇齿闭合间,皮皮虾逆着光抬眼,望向那个被镀了一层金边的身影。


两道声音在空气中相撞。


“信我”“靠你了”。


  


  


  


  


  


其实这个过程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难熬。心安勿梦咬了一半的草莓送入皮皮虾嘴里时,若无其事般提了一句。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飘散在空气之中。


莫名其妙。皮皮虾选择装死,在操作病患瞄准钩子的同时探出半截舌尖,将唇边残留的红色汁液迅速卷入口中。十二分钟的对局被他玩出了半个世纪的节奏,直到末班车结束,枯草解散队伍下播了,皮皮虾才想起自己好像真把那人晾过头了。于是他一边在心里斟酌着措辞,一边脚尖点地,操控着电竞椅一点点向心安勿梦的方向滑去。


扶手碰在一起发出“咔”的一声时,心安勿梦刚好摘下金框眼镜,眼尾红红的,故意撇过头不去看他。


皮皮虾侧着脑袋,视线追随侧脸柔软的弧度,看他欲盖拟彰的把戏。话到弦上,又出不了弓。


去/他/妈的不难熬。转队的这一年,他感觉自己就快要被绞死在一向引以为傲的牢笼里了:改头换面,舆论打击,屡败不爽。他皮皮虾曾经是队伍的主心骨,如今一朝成为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最大的累赘。


最要命的是,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心安勿梦有多难堪,却还是迫不得已成了将他一次又一次推上风口浪尖的罪归祸首。


刚拿了冠军的狼队、被冠名为最强人类的敌人、数不胜数的操作失误。去/他/妈的不难熬。如果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我,那我可能早在第二周赛程公布的那一天就宣告心梗离世了。


被唤回意识时,皮皮虾发现自己已经死死地扣住了心安勿梦的手。心安勿梦的皮肤本身就白得瘆人,此刻被大的出奇的力度攥得血色全无,如同一具枯槁的白骨,在猎手的攻击下丝毫没有反击之力。


对方已经完全没有了戏弄他的心情。眼底赤裸裸的惊讶和担忧刺得皮皮虾心脏生疼。


“嘶......靠/,疼死了!你是狗吗鲁亚辉?!”


真到了这个时候,皮皮虾反而笑了起来。他起身凑过去,单膝跪在心安勿梦的电竞椅上,然后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只有他们俩才听得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马哥,要不要和我打一架?”


大腿韧带被强硬拉扯的痛楚让心安勿梦忍不住龇牙咧嘴。电竞椅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卡啦”声,心安勿梦被迫承受着这份炙热过头的欢喜,没稳身形住往后倒去。


  


05


“行啊。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06


低保从背包里掏出一盒小熊饼干,指腹再一次抚过上面那行歪歪扭扭的字。


人没长多高,倒是能耐了不少。他想着,脑海中浮现出安艺在直播间里喋喋不休和水友告状的场景,不由自主勾起半边嘴角。一旁正想给他打气的银铃见状,惊魂不定地放下了悬在半空的手。


真是见鬼了。这么大个人还对着盒饼干发情。


比赛结束之后,低保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特地守在TE的俱乐部门口,远远看过去跟狗仔没两样。真去上完厕所的清清看见门口蹲着个戴兜帽的身影,被吓得半条魂差点没救回来。他控制脚步悄悄走近又瞄了几眼,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您好,您是来找人的吗?


收获不速之客一个惺忪的眼神时,清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自己接上了下半句:“哦哦原来是找安艺啊,他在里面,我帮你喊出来。”


低保甚至没来得及张口说声谢谢,清清就已经一个顺拐溜进屋里了。TE的人都这么热情吗?低保站起身缓了缓眩晕的脑袋,再睁眼时安艺已经带着同样一脸没睡醒的困意站在他眼前了。


“发挥得不错啊低保大神,利息打算怎么还我?”


低保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然后轻轻捏了捏对方又消瘦一圈的脸颊,闷闷道:“今天我们的安艺大神看起来不太开心,我听他的好吧。”


安艺没忍住背过身打了个哈欠,转回来的时候眼眶里面蓄满了生理盐水。看上去真有点委屈巴巴的意思。


可我不太想吃饭。安艺胡乱地揉了一把头发,神色恹恹地回复说。


低保往他的方向又走了一步,安艺鼻尖萦绕着的薄荷香味立马浓烈了几个度。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就像一对躲在角落里偷///情的小情侣。


低保故意遮住了安艺的大部分身体,好给他隔出一个容纳自己消化情绪的空间。胸腔振动发出的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就在他耳旁持续奏鸣着,安艺吸了吸鼻子,接着听到对方欠打的一句我也没说要请你吃饭啊。


沉默半晌,他才幽幽地补上后半句。不想吃饭也没关系,我们吃面去。


安艺挥起拳头落到低保腰上时,眼前忽地闪过一句话:


我身体里的火车从不会错轨,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也许是这样的。火车和铁轨就像爱和稳定的情绪,火车有很多种,爱也有很多种:温吞的、内敛的,外放的、热情的。而铁轨只有一种,稳定的情绪也只有一种。铁轨是火车行驶的根基,稳定的情绪也是爱的根基。


低保所给予的爱和他这个人一样,淡然,内敛,又温柔。之前头鱼用扣工资的理由给他施压,责备他年纪轻轻没点上进心,他也只是回答说扣也无所谓,有最低工资就好。


他展现在人前的是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自由感。他从不随波逐流,也不为谁所停留。


安艺毋庸置疑是个太特别的意外。


这为他不算漫长也没有什么起伏的电竞生涯添上了一浓墨淡彩的一笔:跟一个旅行青蛙一样的人相遇相知,然后谈恋爱。


如果这都算出格的话,低保想,那他之前断章取义地揣摩出安艺是为了上首发而心甘情愿周游各地的结论才配录入ivl的笑话大全。他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啊,杨乐。你怎么能理所应当地认为居无定所对于一个职业选手来说是一个勇敢而潇洒的选择?


低保皱眉又生生忍下了安艺没轻没重的几拳,胯骨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这实在怪不了他。尽管已经被几任队友轮番喂着吃饭,也没能让他瘦得离谱的模样有所好转。


直到哼哼忍不住屈指扣了扣门提醒,安逸才恍然回过神来,红着脸一个踉跄往退后了好几步。低保好笑地扶了他一把,模仿他的语气道:“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安艺咬牙冲他一瞪眼,转身逃也似的钻进了屋里。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低保才收起脸上的笑容,冲着哼哼一颔首,淡淡道,麻烦你照顾他了。


说罢,便吊儿郎当地把手机连同手一起塞回兜里,转身踱步回了自己的备战间。


  


  


两周后,他们又奇迹般地在赛场上打了照面。


这次低保没来找他,微信也只是留了一句先走了,之后就杳无音信。


万年老鸽王安艺在后一晚心情颇好地开了个直播,收到消息提示的水友们一边满头雾水地翻黄历,一边诚惶诚恐挤进安艺的直播间看戏。


安艺选择性地无视五分钟内直彪三千人的数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水友聊了起来,“我看了昨天低保被两把四跑哈哈哈,然后,然后低保今天就没上了。”


弹幕清一色谴责主播你怎么还带背刺别人,安艺随便点进了一把大神观战,瞄了一眼弹幕,讪笑道:“哎呀,没办法,比赛是这样的,有输就会有赢。”


低保就是在这个时候点进直播间的。他用小号随便给安艺刷了几个不起眼的小礼物,就听到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对象一脸无奈地敷衍道:“哎呀安慰了安慰了哎呀,真的是。四跑对他来说有什么攻击力吗?”


哦,感情这个赛场上还有第二个低保,你的安慰全塞给他了,顺带着刀了一把现在蹲在你直播间傻乎乎给你刷礼物的低保。低保扶了把镜框,头脑风暴着刚刚花出去的几块钱能不能利用未成年举报给收回来。


安艺丝毫没有求生欲似的继续发言:“他都经历过多少大场面了?难到我跟他说了句活该我还要告诉你们吗?”末了还低低地笑了两声,小钩子一样,挠得屏幕前的人心头火热又瘙痒。


短信打打删删刚编辑好,还没来得及发送,又听见安艺刚好排到车的提示音,突然间唉唉地叹起气来,“好了好了,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吃一顿饭就好的事情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有没有道理。”


这么难哄的人都骗给我搞到手了,那都不是事儿。安艺搓动手机屏幕控制雕刻家迅速击倒机械师,游戏中擦着刀的潘丽娟和着安艺心里欢愉的小曲,笑得妖冶而放肆。


直到点开忘记关掉免打扰的微信,看到置顶里躺着的几条横七竖八的“安艺大神”之前,他都不会相信,原来一个人的心率在没有比赛的时候也能窜到一百八。


安艺眼巴巴望着脑门上的小天使和小恶魔大战三百回合之后,还是决定先低头认错重新做人。在第五通语音通话无人接通的时候,他房间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是我。”


手摸上门把的那一瞬间,安艺已经闭着眼把未来的半个小时在这间宿舍里将会发生什么奇案的标题都想好了。


然而直到落入一个熟悉又冰凉的怀里,安艺依旧没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别......勒死我了。在即将要断气的前一秒钟,他才欲哭无泪地拍拍那双越环越紧的手臂,恳求对方留给他一条活路。


眼前的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平日半点成熟稳重的样子。一向自恃洒脱的屠皇,此刻像是被卸了双翼的白雀,趴在那根甘愿被系在脖子上的绳子的主人的怀里,乖巧得不像话。


果然啊,世界上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也没有人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安艺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熊单薄的后背,心里没来由一阵酸涩。


他来直播间了?他都听到了?他也在难过吗?


然后他听到了这辈子可能只能听见一次的回应。


  


07


“我真的特别想你。”


  


08


第一次以不同的身份和心安勿梦共同面对赛后采访的镜头时,皮皮虾听到身边的人笑着这么说。口罩含糊得像是故意不要让人听见。


皮皮虾眨了眨被泪水熏模糊的眼睛,莫名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直到心安勿梦侧过一半身体搂住他的肩膀,他才迟钝地意识到,好像在不久之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会他刚刚解除宝宝锁的束缚。少年重新沐浴在骄傲下,冲大家开心地扬手,说好久不见,我又回来啦。


世上人大概都是离不开又合不拢的,皮皮虾想。当他第一百次以为自己做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选择时,心安勿梦总会用一百零一个方式又向他靠近了一步。


这么看来,在这段恋爱关系中,他永远是最先主动最无赖的那一个。因为如果没有稳定的情绪,再热烈的爱,燃烧出来的火焰也会忽明忽暗:就像一小盒固体酒精,燃烧殆尽,就得再用打火机点下一个。皮皮虾的灵魂就是由无数个小的固体酒精组成的,点燃迸裂出的火光似能燎原,热量却来得快去得也快,宛如刹那烟火,陶醉的人不知道是谁。


但是稳定的情绪不一样。它可以给热情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可以让我持久地热烈地爱你。不论是临上赛场的一个拥抱、分别前的一个吻亦或是第一次做///爱,心安勿梦似乎都是那个更为包容的一方:包容皮皮虾无时无刻的无理取闹、包容他的异想天开、他的失误、他的恐惧和热爱。


这种炽烈的存在不一定要很激动地讲述有多少的喜欢,而是知道会被坚定选择的、充满安全感的爱,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存在的灵魂契合。它更像24小时自助商店,温柔和真诚成为最好的充电源头:它们足以成为一个人征服世界的底气。


只要你愿意,不论今天过得精彩与否,至少我可以借你一个算不上结实的怀抱。心安勿梦想。如同你在想要逃避自己的眼泪时义无反顾地去抱住床头的黑白熊公仔一样。


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两位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还有吗。心安勿梦用手肘杵了杵旁边的木头,眼睛笑得弯弯的。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皮皮虾也回了他一个眯得看不清眼睛的笑容。


  


09


“还有一句话。”


  


010


“嗯?什么话?”


安艺还没来得及咽完嘴里的日式盖饭就赶忙问他。


低保仰头将剩下的一小口王老吉一饮而尽。性感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男性独特的荷尔蒙引得周围的小女生频频回头。


只见他故作神秘地打了个响指。


嗒。


然后窗外迎来了夏天的第一场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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